殺滅99.x% 的細菌之謎

香港科技大學生命科學系講師梁嘉華博士

眾所週知細菌是很會遇強越強的，而人類對清潔的追求便是其中一股推動細菌進化得更強的力量。

很多潔手液、洗衣粉、洗地水等都標榜自己的消毒殺菌功效有多麽的厲害，但你有沒有發現，所有品牌都只會標示一個接近100%的數字，而不會聲稱可以殺死所有細菌。其中一個原因是，殺菌能力是跟使用方法有關的，所以生產商為了保障自己而不敢過於吹噓。另外，即使你正確地使用消毒產品，好多時侯你也只能夠殺死99.x% 的細菌，因為有些細菌就是如此頑強不死。

你可能會說，能夠殺死99.x% 的細菌已經很不錯啦，但其實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後果。所有物件的表面，包括我們的身體都有細菌和微生物在寄居，它們各有地盤，互相制衡。當我們使用消毒產品殺死了99.x% 的細菌後，餘下的那0.x %頑強的細菌就可以在無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大量繁殖。在迅速的自我複製過程中，這些頑強細菌的子孫有機會帶有基因異變。有些異變是中性的，對細菌沒有影響，繼續不怕那消毒產品；有些異變則是傷害性的，令細菌變弱和害怕那消毒產品；也有些是帶優勢的異變，令細菌變得更強，連其他的消毒方法也不怕。

我們每一次使用消毒產品，就等於幫那些頑強的細菌練兵。直到有一天，那些原本屬於少數的頑強細菌就會慢慢變成常客，甚至變得更強，我們現有的消毒產品就會失去消毒功用。最糟糕的是，我們使用的消毒產品不單使我們自己周遭的細菌演變，我們日常也會不經意地在社區散播這些頑強細菌。另外，消毒產品使用後流入污水渠，也會間接令環境中的細菌變得更難處理。

雖然很多報告指出我們日常接觸的東西，例如手提電話，門把，或是輕觸式顯示屏幕，都有大量細菌，但那又如何呢？根據2013 年意大利博洛尼亞大學的研究，一個 「標準」的人體由3.72X1013 個細胞組成，即37.2萬億個細胞。而2016年以色列魏茨曼科學研究學院估算一個「標準」的人體內外加起來有更多的細菌。我們身體上細菌的量 (B) 對比我們身體的細胞的量 (H)，由我們出生至老死，一直都維持B:H = 1:1.3 – 1:2.3的比例 。

我們與生俱來就與細菌共存，所以細菌的數量其實不是重點，而細菌的種類 – 屬於致病性的還是非致病性的，才至關重要。若是致病性的細菌，例如腦膜炎雙球菌，肺結核桿菌，李斯特菌等，我們當然要格外注意，除之而後快。但對其他的大部分非致病性細菌，我們是可以放心與它們一同生活的。事實上，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早於2013年就要求肥皂生產商提供證據支持肥皂中的抗菌成分能有效減少疾病感染，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可靠的證據。在2016年9月，當局更進一步禁止將19種抗菌成分加入洗手肥皂中以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和食物鏈的影響。

所以，不要懼怕細菌，也不要過份迷信消毒殺菌。只要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保持個人和環境衛生，讓空氣流通，勤用清水洗手，就是保障自身健康的最好方法。